“一带一路之以色列”之一:中东明灯
发布日期:2017-11-30

    引子

    在以色列的周围,遍布着22个阿拉伯国家,人口超过3亿,以色列几乎处于阿拉伯国家和穆斯林世界的包围之中。然而,相比其他阿拉伯国家,以色列犹如置身穆斯林绿色世界的一盏白色的明灯,不仅在经济发展的世俗世界里力压几乎所有的阿拉伯国家,而且在宗教信仰的精神世界里也呈现出犹太教与伊斯兰教不相上下的对峙格局。  

    中东明灯

    以色列是一个坐落在地中海东岸与红海亚喀巴湾北岸的西亚国家,是世界上唯一的犹太人占多数的国家,以色列人口有852万,其中74.8%为犹太裔,20.8%为阿拉伯裔,人数达177万(包括德鲁兹派和多数东耶路撒冷阿拉伯人)。从国土面积来看,以色列幅员狭小,只有2万平方公里,但经济发展程度较高,近年来年经济增长率接近4%,年国内生产总值3000亿美元左右,人类发展指数极高,达到0.9,在发达国家都位居前列。

    在以色列的周围,遍布着22个阿拉伯国家,人口超过3亿,以色列几乎处于阿拉伯国家和穆斯林世界的包围之中。然而,相比其他阿拉伯国家,以色列犹如置身穆斯林绿色世界的一盏白色的明灯,不仅在经济发展的世俗世界里力压几乎所有的阿拉伯国家,而且在宗教信仰的精神世界里也呈现出犹太教与伊斯兰教不相上下的对峙格局。从以色列建国以来,长达半个多世纪的阿以冲突构成了中东地区发展的一条主线,几乎在每一场中东战争中,面对如狼似虎的阿拉伯国家,以色列都没有落在下风,甚至在战争越战越勇,不断地蚕食着阿拉伯人的土地,从淡水水源丰富的“中东水塔”戈兰高地到水草丰美的约旦河西岸,甚至连埃及的西奈半岛都曾经被以色列所占据。长期以来,以色列对外迎战埃及、约旦、黎巴嫩、叙利亚等阿拉伯国家多路大军,对内还不得不应对来自巴勒斯坦解放组织旗下的八个游击队发起的明枪暗箭,常常是以少胜多,让阿拉伯人无可奈何。为什么以色列能有如此功力?的确令人充满好奇。

    古老的文明

    作为以色列民族的承载者,犹太人最初被称为“希伯来人”,意思是“渡过河而来的人”,当年犹太人的族长亚伯拉罕率领其族人从两河流域的乌尔城渡过幼发拉底河和约旦河来到当时被称为“迦南”的巴勒斯坦,据《圣经·创世纪》第14章13节记载,这些古犹太人便被称为“希伯来人”。这些古代希伯来人尽管没有创造出像埃及文明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那么显赫的古代文明,但希伯来创造了影响深远的犹太教,开启了一神教的先河,对早期的基督教和伊斯兰教都产生了重大的影响,现在的耶路撒冷老城和犹太人所说的“圣殿山”,成为世界上接近50亿信众的圣地。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就像梵蒂冈一样,以色列的强大不在于其外表的大小,而在于其内心世界的强悍,这种强悍精神体现在每一个犹太人身上,那种毫不屈服的“一根筋”精神是支撑以色列在中东立足的强大力量。

    耶路撒冷圣殿山(阿拉伯人称尊贵禁地)

    以色列最初并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一个民族的名字。公元前1000年左右,古代希伯来人开始自称“以色列人”,意为“与神角力者”。根据《圣经》记载,传说犹太人的族祖雅各曾于夜间和天使摔跤,直到天亮,天使叫他改名以色列。显然,以色列的神力主要来自于一个故事,是这个故事成就了以色列。以色列之所以充满神力,是因为以色列背靠古老的希伯来文明。

    事实上,随着希伯来人渡河而来的希伯来人越聚越多,古来的希伯来部落分裂为北方的以色列和南方的犹太王国两个部落联盟,北方的叫以色列,人数较多,地盘也较大而肥沃;南方的叫犹大,人数少而土地稀缺。大约在统一时期,犹大部落的大卫为王,征服了各部落,成立了统一的王国,国势空前强盛,文化繁荣。与其他各地的王国一样,古代的以色列王国也是经历统一与分裂的聚散离合,尤其是先后被亚述和新巴比伦灭亡,国人或被俘虏,或流亡异国,被称为“巴比伦之囚”。尤其是到公元135年对罗马帝国起义失败,结束了“希伯来人”的历史,转入“犹太人”的历史。于是,人们称这些流离在外的人为犹太人,意思是犹太亡国的遗民之意,起初带有贬意,日后约定成俗,称呼也就相沿下来。但是,犹太人骨子里有一种绝不屈服的精神,公元70年和135年,犹太人两次对罗马帝国的抗战失败时,最后的失守营垒马撒达和贝塔尔要塞的犹太人守军全部自尽,没有一个人投降,犹太人经常用“决不让马撒达精神重演”来激励年轻人,这种民族气节还是令人赞叹的。

    犹太人决不屈服和英勇战斗的精神决定了每一个犹太人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越是外部环境恶劣的时候,这种精神就越高涨。在古以色列被罗马帝国灭国之后的将近2000多年时间内,犹太人被杀、被驱逐流散到世界各国。被罗马灭国之后,以色列进入了一个流亡离散的悲苦时代。罗马帝国将犹太人驱逐出这一地区,将地名改为“叙利亚-巴勒斯坦”,圣城耶路撒冷被毁灭,承载民族思想的中心圣殿被摧毁,《圣经》被烧毁,犹太教礼仪被废止,政权、国土、文化均不复存在,如此国破山河不再的处境,换作其他民族早就烟消云散了,但是以色列的国家精神之火始终绵延至今,的确令人肃然起敬。

    “犹太人没有祖国”

    站在耶路撒冷郊区赫茨尔山上,抚今追昔,感慨万千。1700多年的流散生活,犹太人没有祖国,没有法律保障,到处受人驱赶、杀害、侮辱,但靠摩西传下的一神教信仰和律法为纽带,使他们在精神上仍有一个不死的民族魂,走出去,站得稳,经过千辛万苦,仍能恢复希伯来语和希伯来文化的特色,回到祖宗的根据地,成立了新以色列国,而且具备了现代化的条件和高度的文化水平。像马克思、爱因斯坦、弗洛伊德、海涅、卡夫卡等,犹太人在人类文明发展史上始终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此民族更是令人心生崇敬。

    两千年来,犹太人手持《圣经》,心中燃烧着不灭的圣火,阅尽了从罗马帝国到拜占廷帝国的强悍权威,从穆斯林缔造的倭马亚王朝、阿拔斯王朝以及外来的花剌子模、马木鲁克、蒙古帝国以及晚近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江山流转,无论到什么时候,犹太人一直没有放弃“弥赛亚”之火的信仰,在耶路撒冷断壁残垣基础上重建圣殿,成为犹太人亘古不变的梦想。对于流离失所的犹太人来说,唯一能够支撑他们前行的就是犹太教及其承载的文化精神。

    “犹太人没有祖国”,这是近代以来犹太复国主义的一句口号,也是对世界各地排犹主义的一种控诉。近几个世纪以来,诸多流亡海外的犹太人一直试图返回以色列。18世纪便开始有数波小型的回归潮,从数百到上千人不等,他们从奥斯曼帝国和阿拉伯人手中购买土地并且定居。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定居建立,以色列-巴勒斯坦地区的古代主人犹太人和现代主人阿拉伯人之间的摩擦和冲突也变得不可避免了。1896年,基于犹太人在东欧受到种种迫害,维也纳记者和剧作家西奥多·赫茨尔发起了锡安主义运动,又称“犹太复国主义运动”,号召散居全世界的犹太人回归故土,恢复本民族的生活方式。1897年8月29日在瑞士巴塞尔,他召集第一届“世界锡安主义大会”,大会决议建立“一个得到公众承认的、有法律保障的家园(或国家)”。“犹太国民基金”和“巴勒斯坦土地开发公司”等相应机构成立,帮助世界各地的犹太人向巴勒斯坦移民。经过千难万险,犹太人先后争取了英国人、美国人等强国的支持,从1917年英国外长发布《贝尔福宣言》支持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的民族家园,到1947年11月联合国大会表决通过《1947年联合国分治方案》决定将巴勒斯坦地区再分为两个国家,犹太人终于获得建立祖国的机会。

    耶路撒冷哭墙

    根据联合国决议,上巴勒斯坦领区77%给予阿拉伯人,成为今天的约旦,犹太人与阿拉伯人分别拥有大约55%和45%的领土,耶路撒冷被置于联合国的管理之下,以期避免冲突。尽管以色列的国父本-古里安接受这一方案,但阿拉伯国家联盟不接受,从此展开了长达七十年的刀兵之苦。面对阿拉伯人的多国军队,以色列表现出了异常的决绝和英勇,一度一口气掠夺整个约旦河西岸、加沙地带、戈兰高地及西奈半岛,控制全境。但是,以色列也招致了阿拉伯人的怒火,以色列周边的安全形势一天也没有缓和过,始终处于烈度不同的冲突和不稳地状态。

    以土地换和平

    在当代国际关系史上,阿以冲突始终是国际热点之一,也是观察中东地区形势的一条线索。长期的兵连祸结,战火纷飞,让犹太人也饱尝妻离子散之苦。从20世纪70年代末开始,呼应世界范围内波涛汹涌的和平运动,犹太人也开始向阿拉伯人伸出了和平的橄榄枝。在1979年3月,以色列总理贝京和埃及总统萨达特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特区达成以色列-埃及和平条约。随着条约的签订,以色列逐渐从西奈半岛撤军,并且撤离自从1970年代开始在那里建立的移民区,以色列也同意依据1949年划定的绿线让巴勒斯坦暂时获得自治权。《埃以和平条约》的签署似乎为阿以冲突带来一丝和平的曙光,但地区冲突并没有因此而趋于平静,国际社会为此殚精竭虑,却始终难以走出泥淖。

    1992年,曾经在“六五”战争期间担任以色列军队总参谋长的伊扎克·拉宾当选以色列总理,这位在战场上重击阿拉伯多国军队的“以色列英雄”在登上以色列总理宝座后却向对手伸出了和平的橄榄枝。在拉宾看来,尽管以色列在阿以冲突的战场上称雄,但在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人和阿拉伯国家的政治对决中却差强人意。拉宾知道,军人的职责是赢得战争,而政治家的职责是为他的人民赢得和平。于是,拉宾恪守着“铸剑为犁”的古训,主动寻求与曾经面对面作战多年的敌人和解,引导以色列确立了“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即以色列通过归还它在历次中东战争中占领的阿拉伯人领土,换取与阿拉伯人的和平相处。在拉宾的努力下,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签署《奥斯陆协议》《希伯伦协议》《怀伊协议》等和平协议,拉宾也被授予了诺贝尔和平奖和博瓦尼和平奖。

    但是,拉宾的努力并没有换取阿拉伯人足够的回应,在以色列国内也是招致很大的非议,拉宾本人也在1995年遇刺身亡。多年以来,尽管以色列也有像巴拉克、佩雷斯等对阿拉伯立场缓和的领导人,但都没有获得以色列人足够的理解,在更多的情况下,越是对阿拉伯人强硬的领导人越是能获得以色列选民的支持,对巴勒斯坦方面承认以色列生存权的诚意持怀疑态度的以色列人数量明显增加,巴以冲突愈演愈烈,“以土地换和平”更无从谈起。如今,在以色列国内,自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上台后,以色列政府一改“以土地换和平”的原则,提出了“以安全换和平”,在中东和平进程问题上所推行的强硬路线。在巴勒斯坦一方,巴勒斯坦人的英雄阿拉法特已经去世,继任者阿巴斯已经垂垂老矣,巴解组织内部派系林立,极端主义团体时常发动针对以色列的恐怖袭击,已经越来越难以达成阿以和解,“以土地换和平”可谓是遥遥无期。

    在可见的未来,阿以和解将一直是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继续成为国际政治的一个热点问题。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带一路”在中东地区力戒冒进,宜当缓行,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中国人都不要在战略上触碰中东地区,可以做一点贸易,搞一点合作,只能锦上添花,无法雪中送炭,这算是一个初步的结论。

   

   作者简介:

    赵可金,一带一路百人论坛专家委员会委员。1975年生,复旦大学法学(国际关系)博士,现为全球共同发展研究院副院长、教授,兼任教育部区域国别基地专家委员会委员、中国人民争取和平与裁军协会理事、中国高校国际政治学会常务理事、察哈尔学会高级研究员、一带一路百人论坛专家委员会委员、吉林大学公共外交研究院客座教授、《公共外交季刊》编辑部副主任、Journal of Political Marketing编委等社会职务,2012年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2015年入选北京市四个一批人才。主要从事外交学、公共外交、中美关系等研究,先后出版《营造未来:美国国会游说的制度解读》、《中国国际关系理论研究》、《公共外交的理论与实践》、《全球公民社会与民族国家》、《政治营销学导论》等著作十一部,在SSCI、CSSCI国内外期刊发表论文120多篇,荣获省部级科研奖励一等奖三项,二等奖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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